瞧著那龍門吊上巨大的漕船升起又落下,沈烈環顧左右,最后將目光落在了余咨皋身上。
瞧著一本正經的余家軍第二代將主。
沈烈笑道:“這架勢…...沒個三五日是難以通過了,不如咱們在這蘇州府盤桓數日如何?”
余咨皋立刻道:“卑職全憑大人吩咐。”
沈烈微微一笑,當即下令大軍在蘇州城一側的鎮子里駐扎了下來,錦衣衛駐扎在緊挨著運河的鎮子東頭。
俞家軍更靠外圍一些。
扎營后。
官道兩旁的集市上,隨著謙和有禮的錦衣衛散開了,開始采購各種物資,卻迎來了蘇州百姓的竭誠以待。
瞧著那小商販臉上帶著幾分忐忑的笑容,從錦衣校尉手中接過了一塊碎銀又或者一把銅錢。
這軍民和睦的景象,竟讓俞咨皋目瞪口呆!
“大人,這……”
俞家軍將領啞口無言,沈烈卻笑著道:“好事不出門,壞事傳千里,想必我麾下在沿途各鎮做過的惡事已傳揚開了。”
眼瞧著余咨皋嘴角抽搐著,趕忙奉迎了起來:“大人說笑了,說笑了,大人所部軍紀嚴明,百姓愛戴,自然是極好的。”
沈烈微微一笑。
不再多言。
沈烈當然不認為這么做有什么鳥用,曾經戚家軍的名聲比這還好,卻也落魄到了要混飯吃的地步。
誰忠,誰奸,誰好,誰壞,自有刀筆吏任意涂抹。
傍晚時分,夕陽西下。
在刀十三的帶領下,幾人住進了一座四進院子的大豪宅,這塵封多時的宅子里十分奢華,瞧著有些陰森。
這便是昔日錦衣衛查抄的徐黨干將其中的一處產業。
過了前院,走進了內宅,眾人面前豁開朗,看著那巨大園林中擺放的嶙峋的太湖石,小橋流水,亭臺樓閣。
良久無言。
縱然沈烈見多識廣,漫步其中,也不由得嘆為觀止。
園中廊橋亭榭秀麗精致。
一步一景。
爽借清風明借月,動觀流水靜觀山,于曲徑通幽處,停下了腳步,沈烈不由得笑道。
“這宅子得值多少銀兩?”
一旁。
張簡修輕聲道:“數萬金總是有的。”
幾人真品鑒園林時,親兵快步走來,在刀十三耳邊低語了幾句,而刀十三面色微變,看了看余咨皋。
沈烈笑道:“說,余大人不是外人。”
刀十三便趕忙道:“是,大人……出事了。”
片刻后。
后廚。
負責燒火做飯的灶頭兵跪在一旁,嚇的臉色都發白了,而穿著青衣小帽的隨軍醫官小心翼翼,擺弄著一個坩堝。
坩堝這玩意也是大明人常用的器具,多用來冶鐵,而這位李醫官卻用來驗毒。
銀針試毒純粹是玩笑,而這個年代的化學水平,也著實讓沈烈又吃了一驚,以這位李醫官來說。
他是李時珍的兒子,可也是半個化學家,因為熬制中藥這件事本就和化學分不開。
至少沈烈知道一件事,用草木灰提純堿類物質,就是華夏人的發明,這個道理可真是在簡單不過了。
倘若古人不懂得制堿,那又是如何制作發面饅頭的呢?
這種方法叫做“草木灰發酵法”。
耐著性子等到李醫官忙完了,在坩堝里得到了一點純白粉末,然后輕聲道:“大人,是番木鱉。”